【南北】不染世间尘6
是写给@柒颜【穿越预售ing】 本子的未公开文稿
古风 架空 无历史原型
有n7 不分上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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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滴尽莲花漏
“新年到，老幼尽开颜。倒数声声天地响，腾星点点世人欢。守夜不思眠。”
窗外，轻琼冷絮舞长空，寒峭千峰，白满群山人间，碧落染黑，暗香疏影，爆竹声响，烟花挑逗着银蟾，雪花宛如是灿星下凡，飘飘洒洒，不急不缓。
郭文韬独坐双木轩中，披着一件鹤氅裘，手持一把扇柄上雕镂了三对云头如意纹饰的纨扇，地炉里的黑瑿烧得通红，将黄柑酒的酒香填满整间屋子，暖烘烘的，但心里空落落的。
远方，是孩童的奔走玩乐嬉笑声；近处，是灯火通明团圆和美。
正当郭文韬慵懒地翻着书卷时，敲门声轻轻地响了。开门，是阍人来报，说曹监丞来访。郭文韬心下疑惑，但还是允了。
不久，曹监丞裹着一身寒气进入了双木轩。
“受星兄之托，前来叨唠，还望恕罪。”曹恩齐长揖，语气依旧是淡淡的，都快让郭文韬怀疑这几个月以来共事之人是否为眼前之人。
入了屋后，曹恩齐一眼便瞧见那件鹤氅裘和那把纨扇，微哂，将一封信递到郭文韬手上，道：“星兄知汝素好清静，又恐贵府清冷，故来信托吾前来，并转交家书一封，也算是添些人气，遂今夜上门。未言而先行，确失礼数，还请见谅。”
郭文韬失笑：“此地乃吾私宅，无他人，何至于此乎？”说罢，便斟了一杯热酒递与曹恩齐，并邀其入座。
“劳烦汝雪夜光临寒舍，只是汝亦不喜热闹乎？”待其坐定，郭文韬问。
曹恩齐自然知其所言之由，抿了一小口热酒，暖了暖身子后，方言：“吾等皆知，今夜宫宴本就是为了永国公主择驸马而办。吾之贺礼早已送入宫中，但这热闹确实受不起。而在这帝子家中，吾根基尚浅，官衔尚低，自是无宴可赴。况明日吾将随运输线一同到战场前线，还需养精蓄锐。”
“无碍，现下时局动荡，清静些，总不会错。虽不知此次熠星为何主动请缨，但只盼在其能平安地凯旋归来”郭文韬叹道，满眼皆是过往，但不久，又疑惑地问：“既如此，为何脱去那荷衣？”
曹恩齐斟酌片刻后，才慢慢开口道“山中岁月着实不错。尝日出而作，日入而息，自给自足，悠然自得，薰馨怡人。然家父及一人道，今朝天下之光景，吾若仍欲独善其身，着实不可。况还需染些世间尘，才不愧于为人一生。吾以为有理，故参加科举，欲献出锦薄之力。如今想来，虽未能兼济天下，倒也了了一桩心事，还能体验一回人世百态，确也不错，亦问心无愧。”
郭文韬没想到会得到这种话中有话的答案，思绪在脑海中不断漂浮，但其既已言“问心无愧”，也不好再说什么了。
这时，窗外的鞭炮声打破了这份安静，无数人跑到大街小巷上相互庆贺，绚烂的烟花照在每个人的脸上，喜气洋洋，红红火火，锣鼓喧天，映得满地白袄也泛起了光亮，天地间好不热闹。
曹恩齐一口饮尽杯中剩余的温酒，起身道：“新年快乐。”
“新年快乐。”郭文韬知其将离，起身回应。
“星兄言，那封信只可等其迟迟未归之时，方可拆开。”曹恩齐想了想，补充道，“现在使命已成，告辞。”
郭文韬目送着曹恩齐走向大门，盯着雪上留下来的脚印，突然喊住了这位步伐轻稳的客人：“贤弟，还请留步。”
曹恩齐不知所以，转身望着郭文韬。
郭文韬鹤氅裘也未披，快步走到曹恩齐的身边，认真地说：“吾欲请汝带一句话给熠星。”
“请讲。”曹恩齐逆着光亮，站定道。
“春分后，官家将派二人共赴木州接待来访的镜国使团，其将在木州休整半月。官家有意派熠星与吾共同前去木州接待，但还需其平安地得胜而归。”郭文韬顿了顿，声音有些沙哑、眼睛微红地说：“另外，吾知他那儿会下雪，就说：‘纵身世飘零，难共一生，但也愿有岁月可回首，以雪共白头。’”
“谨遵君托。”曹恩齐长揖许久，方缓慢地转身，渐渐走入尚在喜悦的墨色深夜之中，只在碎琼乱玉之上留下了一连串的厚重雪印。
郭文韬待曹恩齐的身影消散后，抬头遥望空中的那轮月色，爆竹声迭起，心跳声不断。他眉毛微动，沾上了细细白雪。于是他闭上了眼睛，长吐一口白气，任凭雪花洒满轻薄的身体，让满头乌发，鬓角星点点。
熠星啊，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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